嗜甜
【承花】夏始夏终②
夏始夏终①（不看第一章不影响阅读）
结束了数分钟的板书后，他朝我走来：“你带了今天的作业来么？”
“没有。”为了躲那群一放学就黏上来女人，怎么可能记得作业这回事。
“上次叮嘱的怎么忘了，记得下次带来。”
“嗯。”
“上面写的看懂了么？”
“嗯。”
“没有疑问？”
“嗯。”
“你做一下这道题。”
“嗯。”
我接过卷子，又伸出手：“有笔么？”说着的同时把他手里的笔抓了过去。
“总该把笔准备好吧，作为一个学生。”
“来的时候有些匆忙。”
“这里应该用敬语哦，空条同学。”
“请借我。”
花京院看了我好几眼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空条同学，有没有人说你像个会发寒的木桩。”
“老师，我觉得你这样替学生起绰号不是一个好老师的表现。”
不知道我的回复又发生什么问题，他忍不住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旁边笑了起来。
“……”
“太久没有教过这样的学生了，有点可爱。”
“……”哪有人形容一个195的男人是可爱的，我真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会觉得跟这个男人相处还挺舒服的。
“别绷着脸嘛，这个可是称赞呢。这是这个月的jump你要看么？”他忽然变出一本漫画书递给了我。
“嗯。”
“你不问问我干嘛递给你么？”
“你给我自有你的道理，况且这个月的我也还没看。”
“真不知道说你乖好还是说你木好。真的太可爱了，呵呵呵……”
“……”
“来，不开玩笑了，我们继续。像你这种基础好的学生，还想提高成绩的话，不该来这里继续随便做题浪费时间。完成你的功课后，更应该去扩大自己的知识面。以后上课前二十分钟我都会跟你聊聊时事，也包括一些当红偶像剧、明星绯闻，以及你可以跟我聊聊特别感兴趣的。当然jump也是可以的。”
自从花京院这个提议的实施，和他之间的交集开始变多。
即便不是在那二十分钟，上课时其他的交谈也开始变多。
例如意外地发现有共同的爱好——相扑。
“曙？曙太郎？”
“你喜欢？”
“精神可嘉。不过我更喜欢千代富士。”
“我也喜欢。”
“没想到嘛，空条同学还认识七、八十年代的横纲。”
“略有了解。”
“分明很了解的样子嘛。”
“还好。”
“空条同学，跟我来做个约定吧。”这个男人笑得很是灿烂，可是我隐约觉得这灿烂带着古怪。
“……你说。”
“3月份大阪的两国竞技场有兴趣么？”
“嗯。”
“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高考全部结束的时间。”
“嗯。”
“既然如此，如果你能顺利考上，就批准你陪我去。”
“嗯。”
“真是块木头呢。如果想去，应该表现得兴奋点。”
“嗯。”
“没了？”
“嗯。”
“老师我挺伤心的呢。感觉在跟一只狗狗上课，只会'嗯'。”男人抚了抚他的镜框，茜色的刘海遮住他半张脸，欲盖弥彰的半垂眸的样子似乎真的在伤心。
不过，狗才不会“嗯”好么。
看着他的样子，我太阳穴无来由地开始突突地发疼，半响，我盯住他：“我想跟你去。”
“嗯，这才对嘛。有动力高考了吧。”
“……没有。”
“真是嘴犟的孩子，表面很乖的样子，只要是不喜欢的，背后却打死都不肯去做。”
“……”我觉得也没谁会觉得我表面很乖。
然而，我也不想多做解释，便指了指自己作业圈画住的地方。
“这题不会是么？”
“嗯。”
他用笔圈着我的疑惑点说：“这里你明显是做惯这个类型的题目，也懒得想就直接走套路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嗯。”
“无论做多少看似相似的题目，你都得学会从中找乐趣，尝试多种解法。”
沉思了半响我表示赞同地点了头。
接着他演示了几种解题方式，而且其中一种还只用小学的知识点就全部推理出来。让我切身感受到这个老师也不只是嘴皮子功夫厉害。
然后我学习他教下来的思路，忽然觉得重复做题似乎也并没有之前一般枯燥，连着好几天都是更换着做题方式。
回到学校，还意外地被班主任全班表扬作业完成认真、学习态度认真。回到家，当天婆娘开心了一整晚，做了连续一周都是我爱吃的菜式，还不带重样，惹得难得回一趟家的贞夫连连抱怨。事后才知道，婆娘还跟左邻右舍都吹嘘了一遍“我儿子一乖别说全级第一，全市第一也可以”，这还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后来实在烦了，我跟婆娘直接说：“要谢去谢预备学校那个老师吧。”
婆娘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居然把他的便当也做了一份，万分叮嘱我要送去给他。
还记得当我拿着用牙黄色的风吕敷所裹住的便当递给他的神情，我有一瞬间想打电话给贞夫，让他注意一下，别整天四处去搞他的爵士音乐，要不然婆娘变心我可管不了。
当然，在他收下的第二天，也同样包裹完美地归还给我：“空条同学，请一定要转达给何莉女士，这真的十分美味，非常感谢。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登门致谢。”
“……致谢还是算了吧。”贞夫你可真得感谢我。
同样那天花京院开始改变上课流程。他跟我的一对一辅导是从4点开始，到5点半结束。1个半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花京院把一个半小时折半，从中取10分钟休息时间，分为上下两堂课。
而我的下课堂刚开始是提析问题，现在一般都是自修，那么他就会挪来一个椅子，翘着腿坐在我左侧看书。
于我而言这也是每天心情最美好的时刻。
他会左手抵腿持书，右手翻页，微低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脸上有着细微的表情随着书中角色的一悲一喜而变化，累了就右手压在腹间，左手举持书抵在右手上，直起脖颈让书和他处于一个水平线。
而他翘着的那条腿从裤管露出同样白净的脚踝，似乎我的手就能够一把握住的粗细。而且看到高潮的时候，他还会轻轻点几步，小小地晃动着，以示心情的愉悦。
看到不解处，他会有些犯难地用右手指翻卷自己冗长的刘海，刘海几圈几圈地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当他恍然醒悟时就会松开手指，那刘海就会像弹簧一样弹跳几下。可还真是可爱。为什么会这么形容，大概也是受他影响。以致于我也不能准确使用一个好的表述，去形容描摹我眼中所看是何物，我肢体碰触的是何感受，我的心情到底如何。只能像罗兰巴特一样，感受到语言上的失败只能让我用一个词来表达这一切，那就是“可爱”。
时间久了，午后的阳光会斑驳地洒进来，落在书上，落在他的手上，落在他的西装上，落在他的发上。透过阳光，他紫色的眼睛越发透明，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书每日都不一样。有时是封面五颜六色的jump，有时是订装精致的阿尔托诗集，有时是红白相间的人体结构分析，有时是前几年日本高考试题解析，有时是中国八大菜系烹饪大全，有时是全彩页的包豪斯设计，总而言之我没有哪天看到是重复的。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这么频繁换书，他只是笑着说一天一本已经很慢了。
我也在某天注意到他翻看着推理小说，和他的意见发生分歧。
那天他看的应该是《特伦特的最后一案》，我一直不是很喜欢的一本书。
我诟病于特伦特的多重解答缺乏推理性，追求逻辑上的合理而不是真相，而他看着我意味不明地笑着说：“有时候，事情的真相不是都能被证据所证明。或者你想说的是特伦特的能力不强，可是客观不争的证据和理性的逻辑辨证并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无孔不入，这个世界也并不能简单的全部用逻辑来解释。”
语罢，他晃着脑袋“啪嗒”一声合上书，站起身用书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头。
“……”
虽然，直到现在我仍未对这个理论表示赞同。
也例如意外地发现花京院是个御宅族，还时不时要去通宵排队买游戏。甚至热情地邀请我3月那场比赛结束后一定要来场通宵游戏。
即便我根本没有玩过有关的游戏，但是目及他期待的眼神就答应了。
而且就讨论的那天，他西装革履下穿的居然是件痛T，当他自豪地笑着把痛T炫耀给我看时，我的太阳穴也是毫不犹豫地突突发痛。不过，我想我当时应该也是和他一样笑着的。
事后，在婆娘开心大呼“哦我可爱的儿子终于学会一个正常高中生的娱乐方式了。”下买了几盘当时大热的游戏回去练习。
对了，还有个不得不说的。这家伙居然会在见到樱桃的时候两眼发光。
还记得那天在去预备学校的路上被硬塞了一个蛋糕，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初心想转送给花京院，却没想到刚到教室还没坐下，他就过分热情地凑了过来：“空条同学，看起来很好吃嘛。”
我本来想一进门就塞给他的想法马上转变：“哦？应该挺好吃的。”
“没想到空条同学喜欢吃甜食呢。”
“嗯。”看起来很想吃呢。
“我觉得这蛋糕装饰得挺好的。”
“嗯。”这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我觉得我有些掩盖不住自己的笑意。
“唔，我们上课吧。”
于是，当天的上课花京院时不时就提出几个难题，还附带“答不出就要付出代价”的要求，冠以“我是为你好嘛”的表情，各种试图豪取强夺我的蛋糕。
只不过都以失败告终。然后，在休息时间，我扮出大快朵颐的神情打开了蛋糕的包装。而他搬了凳子坐在我旁边，礼貌地对我说：“请问上面的樱桃你吃么？”
与他先前的态度一对比，我反而不好意思推辞，“嗯”了一声后将整个蛋糕都挪了给他。
“不用，我只想要樱桃。”我便递樱桃给他，之后得到了不单止一句谢谢，还有让我永世难忘的吃樱桃景象。该怎么说呢，和他儒雅绅士气质不大相符，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邪恶？或者只是我没见过其他人吃樱桃而已罢了。嗯，大概是的。
而且便当一事之后，婆娘总会塞些小零食水果什么的让我带去，我也避免带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来，毕竟那种场面我还是少看为好。
说实在的，高三的第一学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在预备学校这一个多月，仿佛前三个月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接着就是加上暑假的十来天的巩固学习，整整2个月，不多不少。却没想到这两个月已经渗入我的习惯中，让我每次都会路过预备学校，试图跟他打个招呼聊下近况。
等得天黑，就在路灯下点一根烟。我也没有心情跟婆娘解释晚回家的原因，约莫烟尽就回家了。
只是可惜没有几次是成功的，我隐约觉得自己病了，这个暑假多少天，大抵就抽了多少根烟吧。
TBC